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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顺其“不自然”

 
来源:茶叶科学技术 栏目:期刊导读 时间:2021-04-14
 
信息时代的诸多事体已越来越明朗了。 有人为手写时代的逝去而痛心疾首。殊不知,手写并不意味着正统,即使键盘输入也正在步入暮年。今天,不仅语音输入业已完全成熟,其他诸如视觉动力输入法,甚至神经科学技术带来的“传神”输入法等更具颠覆性的信号交互方式,也已在畅想并试验之中。 其实从语言到文字,从口耳相传到符号载记,手写自身也曾被视为异端而遭到古贤的高度警惕甚至激烈反对,有人就断定它将严重伤害语言的丰富性、复杂性。有着“助产婆”雅号、长于在对谈中循循善诱地“败坏”年轻人的苏格拉底就说:“文字和阅读的普及会造成思维肤浅,并最终令人失去对语言的掌控。”还说,文字与图画孪生,看上去宝相庄严,但倘若你向它求知、千百遍地设问,它就变得冷若冰霜,永远既聋又哑,既不能为自己辩护,更不会给你指教。(柏拉图《对话录》) 东方古贤对此几乎更是众口一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庄子设计过一个寓言,借轮扁之口,毁尽天下书:文字所载皆古人糟粕。轮扁是个造车的工匠,有天看到齐桓公在堂上读书,堂下干活的他竟问,君上所读何言?桓公斜着眼骄傲地说,当然是圣人之言;心想,尔等小人好奇什么。孰料轮扁放胆评论,笑着说,圣人已死,您读的大概只是糟粕了。语带嘲讽,这分明是挑衅。桓公说,好咯,你找死,就莫怪我霸气,说不出个道道,就横着出去吧。轮扁挖坑可不是要埋自己个儿,他马上哲学家附体一样,说,我这手中的活,可算得心应手出神入化了,但心中有数却口不能言,即使爷俩间传授,也仅是造轮子的常识、规矩。由此我想,真正的精华,圣人是写不出来,更传不下去的。(《庄子·外篇·天道》) 不唯道家说“可道”的都不是“永恒之大道”,儒家也说,《易传》载“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啊,圣人须立象以尽意。(《系辞上》)天地有象,心中有数,象、数才算完整全息的呈现,语言、文字只算等而下之的工具了。《左传》载:“物生而后有象,象而后有滋,滋而后有数。”(《僖公十五年》)有物有象,有滋有数,但没有语言,没有文字。《道德经》绕口令一样说:“孔德之容,唯道是从。道之为物,唯恍唯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道德经·第二十一章》)宇宙德容,不可名状,老聃只能姑且字之曰“道”。所谓“名”“字”都是权假。不仅文字,语言也只是凑和。后来扎根中国文化的释教,其最高境界同样追求“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佛祖胖手拈花,迦叶胖脸微笑,彼此点头示意,交流完毕,一切尽在不言中。甚至更进一步,不仅“名”与“字”,一切色相,尽皆权假。在佛理看来,唯名者,不过借个词说话,唯实者,终究色不异空。唐人皎然曾总结中国三教文化对待语言、文字的这种一致态度:“但见性情,不睹文字,盖诗道之极也。向使此道,尊之于儒,则冠六经之首(即《易传》所谓‘言不尽意’)。贵之于道,则居众妙之门(即《道德经》所谓‘道可道非常道’);精之于释,则彻空王之奥(即禅宗所谓‘不立文字’)。”(《诗式》卷二) 文字,甚至语言,尚且仅是权宜,又何必因为键盘而伤逝于手写,何况全息交互在信息化智能化时代已大幕初启。你我还来不及消化诸如虚拟现实VR(Virtual Reality)、增强现实AR(Augmented Reality)、混 合 现 实MR(Mix Reality)及 影 像 现 实CR(Cinematic Reality)等应接不暇的概念和产品时,微软已于2016年在Azure AI这种认知智能云计算平台上,为开发者提供免费人工智能算力,覆盖语音、视觉、语言、机器翻译等二十多项功能,并于2019年结合全息镜视(HoloLens)技术捕捉肢体和语音,初步实现了全息混合现实的交互。时风熏染,也催生了一些毫无哲学高度的概括力极差的营销概念。倒是这一时期某些科幻作品开拓了普通读者的视野。如2016 年丹尼斯·维伦纽瓦导演的电影《降临》(Arrival)就是其中之一。这部极具哲思的纯语言学作品,探索了物种之间、个体之间如何超越线性时间,将情感、意志和盘托出,像电影胶卷同时在眼前敞开,于三维空间中实现四维呈现。隐约还真有点复古的味道,仿佛技术性地完成了古人追求的“恍兮惚兮”“立象尽意”的目标。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在这个方生未死、接榫迭代之际,大家有机会照见千百年来一些习焉不察的成见,并可以展望自然延伸之明日种种。诉诸听觉的音节或诉诸视觉的符号,其承载的意义如果不能与行动或情态即时综合,终究只是单向度的权假表达,无往而非广义的“片假名”“平假名”。不论印欧语系的极尽曲折,还是汉藏语系的任意孤立,也不论是凝固的书写,还是口耳的流转,我们总是“常恨言语浅,不如人意深”。面对可以畅想全息交互的今天,反思语言与文字、书写与键盘、心意与表情、在场与想象等等诸多纠葛,发现失落的背后可能是意外获得个更完整的世界。我们一度困于词之牢笼,语言的边界即是世界的边界;又曾推重诗、文学、艺术的语言、符号,指望借着它们呈现心之实象,回到物之本身。“诗道之极”在于最后能舍筏渡岸,但见性情,不睹文字,用铸就牢笼的词铺就回家的路,得象忘言,得意忘象,最后在诗意中栖居,守护大地,守护完整,守护真实。这算是中西晚近之共识。 可是,共识不到百年,当全息呈现的技术开始仿真“立象尽意的诗学表达”,文学遭遇了名与实的双重危机。随着键盘取代手写,网络挤兑印刷,自媒传播甩开编审发行,写作成为每人手边的权力,文本立体化为图文音像并茂的融媒IP,很多人又开始伤逝手写一样,同步伤逝印刷及其印刷时代的阅读,尤其是文学。而所有不甘或欢呼,包容或抱守,都集中在对“网络文学”的认知、感受和评价上。关于网络文学的讨论,因话筒早期多在背时人之手,所以传统出版物上所见一度充斥着自信而昏昏之荒言诞语。基本可以肯定,待到90 后七老八十时,“文学”就是“网络文学”,“网络文学”就是“文学”,不再有别是一类的“网络文学”。那时,我们将直观看出,所谓“网络文学”应该是“网络时代的文学”的意思。今天的文学介质将像毛笔退出实用书写领域一样成为一种玩意儿,网络时代的书本也将是这种带着浓重传统气息、古典色彩的手把件儿。与“网络时代的文学”相对应的概念是“口传时代的文学”“刻写时代的文学”和“印刷时代的文学”,而非“传统文学”或“古典文学”。与口头、刻写、印刷一样,网络只是文学传播的方式或载体。 今天审视网络文学有一个普遍的误区,或者说是顽强的思维惯性,即只从网外向网内看,网下向网上看,只重点关注那些能够走出网络、能够被传统出版和编审体制接纳的那些写手和作品。网络文学移版纸质品,堪比私生子被神圣家族承认,这种惯性思维大大妨碍我们体会观察网络世界文学的原生状况。我的朋友张大明,曾是“掌上天涯”的灵魂人物,作为一个从业人员,主编、创作与读者三位一体。他评价网络汉语文学为一个堪比日漫成就的世界文学之奇葩。诚哉斯言!《诛仙》《紫川》《宰执天下》《临高启明》《斗破苍穹》《天道图书馆》《缥缈之旅》《亵渎》《新宋》《奥术神座》《蜀山》《搜神记》《东风托付旧情怀》……看题目大概就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多么异于传统视野的宽广、臻芜、原始、生动、多元而奇幻的世界。 如果从网内向网外看,从今天往昨天看,从明天往当下看,或许会发现,今天“网络文学”概念之所以成立,是因为历史正处于文明接榫迭代的转切过渡窗口期,其与编审、出版、纸质等传统要素构成的文学的生成体制和存在形制,两者不是并行之双轭,而是在时间之矢上一个必将前后取代继承的历史发展趋势之单向轨道。 如果不只是盯着那些名ID、大IP,还会发现,网络时代的写作反而实现了人与语言更原始、自然的亲密关系。写作再一次变得生动起来。这是一个思考文学本质、审美规律的新契机。面对这么一个绝佳观察点,当下很多思考者不仅没有调整角度,或者从传统的编审出版体制出发,或者从产业消费模式角度,就是始终不能从新的现象本身出发,同情、体贴地思考。隔阂,使人失去判断力。从网络看传统,或者从传统看网络,只要不带偏见,我们发现这里不仅不隔,而且还能发现通中有变、变中有通,历史长河并未中断,传统的美学原则、诗学规律依然强大而有效。用大历史的眼光审视,或许能更加平心静气地体贴同情,见怪不怪,俱道适往,与古为新。譬如“恶搞”,它不仅不是一个网络时代的恶谥,而且还是一种比“戏仿”更有活力的修辞。又譬如“谣言”,不好一棍子打死,一棍子也打不死;倒退两千年,那可能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啊。只要不是“傻白甜”,今天的网民大概都不会不假思索地相信单一信息。不算法律可以侦办的,“谣”,从制作者角度看,有的与《艺文志》中的“假托”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假托先王先圣的著作,不在事件真假,而在逻辑合理与否,是一个“虚构比历史更真实”的话题。只要不触及法律,不产生实际危害,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谣之言可能既是世道流行焦点的反映,又是虚构性文学文体之一种,至少不少是旨在归谬的诡谲修辞。虚构与撒谎,造谣与修辞,相去一间,泥沙俱下,却也元气弥漫,因此表演者、传播者和浏览者最好都有一些“演员的自我修养”。但只要我们大胆地站到阳光中,大方地站在阳光下,坦荡恳切地面对太阳底下的新鲜的“新”和生动的“生”,就不会抱残守缺、傲慢冥顽,更不至张皇失措、荒腔走板。 文字之于语言,键盘之于手写,电子之于印刷,今天之于未来,等等,我们都没必要坐井观天地惋叹什么“古之人”“古之人”的传统,嫉愤什么“生斯世也,为斯世也”的当下。一切坚固的东西都将随风而逝。掌书记、刀笔吏……转眼刀退出了历史舞台,毛笔也紧随其后,都收缩在篆刻书法等艺术领域,成了玩意儿。既然硬笔取代毛笔,大家都节哀顺变了,现在键盘取代手写,甚至未来全息交流取代现在的符号界面,文学彻底网路化,写作成为众生之私事,那也就都没有必要顽抗了。何不顺其自然?沾染文本中的书香、手泽固然美好,但立体化作品中音容真的永在同在,同样别有意味。大势浑灏,语言交流、文学通变自有天命。知音者跟着走,聩眊者被拖着走。若要觉得失落、失望,那是某一代过渡者自己的心事,就请他们顺其“不自然”吧。 信息时代的诸多事体已越来越明朗了。有人为手写时代的逝去而痛心疾首。殊不知,手写并不意味着正统,即使键盘输入也正在步入暮年。今天,不仅语音输入业已完全成熟,其他诸如视觉动力输入法,甚至神经科学技术带来的“传神”输入法等更具颠覆性的信号交互方式,也已在畅想并试验之中。其实从语言到文字,从口耳相传到符号载记,手写自身也曾被视为异端而遭到古贤的高度警惕甚至激烈反对,有人就断定它将严重伤害语言的丰富性、复杂性。有着“助产婆”雅号、长于在对谈中循循善诱地“败坏”年轻人的苏格拉底就说:“文字和阅读的普及会造成思维肤浅,并最终令人失去对语言的掌控。”还说,文字与图画孪生,看上去宝相庄严,但倘若你向它求知、千百遍地设问,它就变得冷若冰霜,永远既聋又哑,既不能为自己辩护,更不会给你指教。(柏拉图《对话录》)东方古贤对此几乎更是众口一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庄子设计过一个寓言,借轮扁之口,毁尽天下书:文字所载皆古人糟粕。轮扁是个造车的工匠,有天看到齐桓公在堂上读书,堂下干活的他竟问,君上所读何言?桓公斜着眼骄傲地说,当然是圣人之言;心想,尔等小人好奇什么。孰料轮扁放胆评论,笑着说,圣人已死,您读的大概只是糟粕了。语带嘲讽,这分明是挑衅。桓公说,好咯,你找死,就莫怪我霸气,说不出个道道,就横着出去吧。轮扁挖坑可不是要埋自己个儿,他马上哲学家附体一样,说,我这手中的活,可算得心应手出神入化了,但心中有数却口不能言,即使爷俩间传授,也仅是造轮子的常识、规矩。由此我想,真正的精华,圣人是写不出来,更传不下去的。(《庄子·外篇·天道》)不唯道家说“可道”的都不是“永恒之大道”,儒家也说,《易传》载“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啊,圣人须立象以尽意。(《系辞上》)天地有象,心中有数,象、数才算完整全息的呈现,语言、文字只算等而下之的工具了。《左传》载:“物生而后有象,象而后有滋,滋而后有数。”(《僖公十五年》)有物有象,有滋有数,但没有语言,没有文字。《道德经》绕口令一样说:“孔德之容,唯道是从。道之为物,唯恍唯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道德经·第二十一章》)宇宙德容,不可名状,老聃只能姑且字之曰“道”。所谓“名”“字”都是权假。不仅文字,语言也只是凑和。后来扎根中国文化的释教,其最高境界同样追求“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佛祖胖手拈花,迦叶胖脸微笑,彼此点头示意,交流完毕,一切尽在不言中。甚至更进一步,不仅“名”与“字”,一切色相,尽皆权假。在佛理看来,唯名者,不过借个词说话,唯实者,终究色不异空。唐人皎然曾总结中国三教文化对待语言、文字的这种一致态度:“但见性情,不睹文字,盖诗道之极也。向使此道,尊之于儒,则冠六经之首(即《易传》所谓‘言不尽意’)。贵之于道,则居众妙之门(即《道德经》所谓‘道可道非常道’);精之于释,则彻空王之奥(即禅宗所谓‘不立文字’)。”(《诗式》卷二)文字,甚至语言,尚且仅是权宜,又何必因为键盘而伤逝于手写,何况全息交互在信息化智能化时代已大幕初启。你我还来不及消化诸如虚拟现实VR(Virtual Reality)、增强现实AR(Augmented Reality)、混 合 现 实MR(Mix Reality)及 影 像 现 实CR(Cinematic Reality)等应接不暇的概念和产品时,微软已于2016年在Azure AI这种认知智能云计算平台上,为开发者提供免费人工智能算力,覆盖语音、视觉、语言、机器翻译等二十多项功能,并于2019年结合全息镜视(HoloLens)技术捕捉肢体和语音,初步实现了全息混合现实的交互。时风熏染,也催生了一些毫无哲学高度的概括力极差的营销概念。倒是这一时期某些科幻作品开拓了普通读者的视野。如2016 年丹尼斯·维伦纽瓦导演的电影《降临》(Arrival)就是其中之一。这部极具哲思的纯语言学作品,探索了物种之间、个体之间如何超越线性时间,将情感、意志和盘托出,像电影胶卷同时在眼前敞开,于三维空间中实现四维呈现。隐约还真有点复古的味道,仿佛技术性地完成了古人追求的“恍兮惚兮”“立象尽意”的目标。“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在这个方生未死、接榫迭代之际,大家有机会照见千百年来一些习焉不察的成见,并可以展望自然延伸之明日种种。诉诸听觉的音节或诉诸视觉的符号,其承载的意义如果不能与行动或情态即时综合,终究只是单向度的权假表达,无往而非广义的“片假名”“平假名”。不论印欧语系的极尽曲折,还是汉藏语系的任意孤立,也不论是凝固的书写,还是口耳的流转,我们总是“常恨言语浅,不如人意深”。面对可以畅想全息交互的今天,反思语言与文字、书写与键盘、心意与表情、在场与想象等等诸多纠葛,发现失落的背后可能是意外获得个更完整的世界。我们一度困于词之牢笼,语言的边界即是世界的边界;又曾推重诗、文学、艺术的语言、符号,指望借着它们呈现心之实象,回到物之本身。“诗道之极”在于最后能舍筏渡岸,但见性情,不睹文字,用铸就牢笼的词铺就回家的路,得象忘言,得意忘象,最后在诗意中栖居,守护大地,守护完整,守护真实。这算是中西晚近之共识。可是,共识不到百年,当全息呈现的技术开始仿真“立象尽意的诗学表达”,文学遭遇了名与实的双重危机。随着键盘取代手写,网络挤兑印刷,自媒传播甩开编审发行,写作成为每人手边的权力,文本立体化为图文音像并茂的融媒IP,很多人又开始伤逝手写一样,同步伤逝印刷及其印刷时代的阅读,尤其是文学。而所有不甘或欢呼,包容或抱守,都集中在对“网络文学”的认知、感受和评价上。关于网络文学的讨论,因话筒早期多在背时人之手,所以传统出版物上所见一度充斥着自信而昏昏之荒言诞语。基本可以肯定,待到90 后七老八十时,“文学”就是“网络文学”,“网络文学”就是“文学”,不再有别是一类的“网络文学”。那时,我们将直观看出,所谓“网络文学”应该是“网络时代的文学”的意思。今天的文学介质将像毛笔退出实用书写领域一样成为一种玩意儿,网络时代的书本也将是这种带着浓重传统气息、古典色彩的手把件儿。与“网络时代的文学”相对应的概念是“口传时代的文学”“刻写时代的文学”和“印刷时代的文学”,而非“传统文学”或“古典文学”。与口头、刻写、印刷一样,网络只是文学传播的方式或载体。今天审视网络文学有一个普遍的误区,或者说是顽强的思维惯性,即只从网外向网内看,网下向网上看,只重点关注那些能够走出网络、能够被传统出版和编审体制接纳的那些写手和作品。网络文学移版纸质品,堪比私生子被神圣家族承认,这种惯性思维大大妨碍我们体会观察网络世界文学的原生状况。我的朋友张大明,曾是“掌上天涯”的灵魂人物,作为一个从业人员,主编、创作与读者三位一体。他评价网络汉语文学为一个堪比日漫成就的世界文学之奇葩。诚哉斯言!《诛仙》《紫川》《宰执天下》《临高启明》《斗破苍穹》《天道图书馆》《缥缈之旅》《亵渎》《新宋》《奥术神座》《蜀山》《搜神记》《东风托付旧情怀》……看题目大概就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多么异于传统视野的宽广、臻芜、原始、生动、多元而奇幻的世界。如果从网内向网外看,从今天往昨天看,从明天往当下看,或许会发现,今天“网络文学”概念之所以成立,是因为历史正处于文明接榫迭代的转切过渡窗口期,其与编审、出版、纸质等传统要素构成的文学的生成体制和存在形制,两者不是并行之双轭,而是在时间之矢上一个必将前后取代继承的历史发展趋势之单向轨道。如果不只是盯着那些名ID、大IP,还会发现,网络时代的写作反而实现了人与语言更原始、自然的亲密关系。写作再一次变得生动起来。这是一个思考文学本质、审美规律的新契机。面对这么一个绝佳观察点,当下很多思考者不仅没有调整角度,或者从传统的编审出版体制出发,或者从产业消费模式角度,就是始终不能从新的现象本身出发,同情、体贴地思考。隔阂,使人失去判断力。从网络看传统,或者从传统看网络,只要不带偏见,我们发现这里不仅不隔,而且还能发现通中有变、变中有通,历史长河并未中断,传统的美学原则、诗学规律依然强大而有效。用大历史的眼光审视,或许能更加平心静气地体贴同情,见怪不怪,俱道适往,与古为新。譬如“恶搞”,它不仅不是一个网络时代的恶谥,而且还是一种比“戏仿”更有活力的修辞。又譬如“谣言”,不好一棍子打死,一棍子也打不死;倒退两千年,那可能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啊。只要不是“傻白甜”,今天的网民大概都不会不假思索地相信单一信息。不算法律可以侦办的,“谣”,从制作者角度看,有的与《艺文志》中的“假托”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假托先王先圣的著作,不在事件真假,而在逻辑合理与否,是一个“虚构比历史更真实”的话题。只要不触及法律,不产生实际危害,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谣之言可能既是世道流行焦点的反映,又是虚构性文学文体之一种,至少不少是旨在归谬的诡谲修辞。虚构与撒谎,造谣与修辞,相去一间,泥沙俱下,却也元气弥漫,因此表演者、传播者和浏览者最好都有一些“演员的自我修养”。但只要我们大胆地站到阳光中,大方地站在阳光下,坦荡恳切地面对太阳底下的新鲜的“新”和生动的“生”,就不会抱残守缺、傲慢冥顽,更不至张皇失措、荒腔走板。文字之于语言,键盘之于手写,电子之于印刷,今天之于未来,等等,我们都没必要坐井观天地惋叹什么“古之人”“古之人”的传统,嫉愤什么“生斯世也,为斯世也”的当下。一切坚固的东西都将随风而逝。掌书记、刀笔吏……转眼刀退出了历史舞台,毛笔也紧随其后,都收缩在篆刻书法等艺术领域,成了玩意儿。既然硬笔取代毛笔,大家都节哀顺变了,现在键盘取代手写,甚至未来全息交流取代现在的符号界面,文学彻底网路化,写作成为众生之私事,那也就都没有必要顽抗了。何不顺其自然?沾染文本中的书香、手泽固然美好,但立体化作品中音容真的永在同在,同样别有意味。大势浑灏,语言交流、文学通变自有天命。知音者跟着走,聩眊者被拖着走。若要觉得失落、失望,那是某一代过渡者自己的心事,就请他们顺其“不自然”吧。

文章来源:茶叶科学技术 网址: http://cykxjs.400nongye.com/lunwen/itemid-26510.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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